聚沙母婴资讯网聚沙母婴资讯网

抑郁症患者张进:从病人到助人


张进

  文、图/ 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谢绮珊

  2012年3月,张进被抑郁症打倒。

  在此之前,他是同事心目中的一把“快刀”,应对繁杂的工作完全不在话下。

  从拒绝承认自己得了抑郁症,到病急乱投医,张进历经半年不可名状的黑暗岁月,之后在医生的帮助下逐渐痊愈了。

  六年间,侥幸从抑郁症魔爪脱身的张进,并没有拼尽全力逃得远远的,而是凑得更近——至今,他一连写了三本抑郁症科普书,创办精神健康公众号,帮助很多素不相识的病友。

  张进的经历独特,因为得了一场病,便为此付出所有的心血投入研究,也因此获得了赞誉。

  近日,张进在北京家中接受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的专访。在他看来,从“自渡”到“渡人”,一切并非事先设计,而是顺理成章。他说:“从中我也获得很多乐趣,如果能够帮助人,那也是意外之喜。”

  患病 走过半年治疗弯路

  2011年下半年,张进逐渐发觉自己记忆力下降,反应不那么敏捷,处理问题也不那么决断;慢慢地,情绪也出了问题,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吃、玩之于他而言,都索然无味;开小组会,不再滔滔不绝,放言高论。睡眠障碍也让他日渐困顿不堪。那时,他并不知道,抑郁症正悄无声息地袭来。

  最初,他拒绝承认自己得了抑郁症,排斥看病,尝试中医治疗,采用朋友提供的“秘方”,喝了近一个月汤药,最终无效;又把希望寄托在心理治疗上,找过心理医生,也无效;走投无路,只好去医院,不幸又被误诊——半年后,他才知道,他得的其实不是单纯的抑郁症,准确的表述应该是“双相情感障碍重度抑郁发作”。

  半年中,张进的病情越来越重,最严重的时候,他身体呈僵硬状态。“四肢僵硬地躺在床上哭泣,甚至因为害怕而无法起来洗澡,大脑像灌了铅,又像被一只无形之手攥住。”仅余的一丝理智拉住他远离窗口以防自杀。2012年6月,医生给他下了“重度抑郁”的诊断,并劝他做电击疗法。在恐惧和绝望中,他找到了安定医院的姜涛医生,初步怀疑为双相之后,开始采用试错的方法进行治疗。

  病愈

  旁听医生看病研究病情

  医生使用联合用药法下“猛药”,第一次就给他开了六种药,每天服药多达16粒。服用一周后,没有任何效果,相反副作用明显。之后更换了一两种药,接下来的两个多星期,成为最煎熬的日子,副作用集中显现。“最困难的时候,走路踉踉跄跄,手抖得抓不住筷子,喉咙发不出声音,双腿发软,味觉失灵。”

  转机在换药后的第19天出现,一天之内,他感觉霍然而愈,所有症状消失体力、脑力、精力完全恢复,胃口大开,还打开了已经积灰的电脑,于是以为自己“病好了”,兴高采烈地接受朋友之邀去爬山。幸而医生洞悉他并非治愈,而是从双相抑郁相转为躁狂相。医生大规模改变用药,停服抗抑郁症,加服情绪稳定剂,辅之以抗焦虑药物。此后,他逐渐进入减药和康复阶段。

  与大多抑郁症患者讳莫如深不同的是,初愈之时,他便怀着劫后余生的惊喜,写下了第一篇文章《地狱归来》,公开了他的病程。

  此后,张进开始研究抑郁症,想尽可能搞清楚折磨了自己半年之久的怪病。“我找来大专院校的精神科教材,系统学习了一遍;有一段时间,我甚至利用双休日,到我主治医生的诊室,旁听医生看病,如何问诊,开什么药。”张进说,“那时,安定医院的新楼还没有盖起来,破旧简陋的诊室总是挤满了病人和家属,空气浑浊,乱糟糟一片。但这样的环境给我提供了很大的方便,我一待就一天,无人过问。在那里,我见到了许许多多的人间悲喜剧,学到了很多实用知识。”

  抗郁

  公众号成患者精神家园

  在初步了解抑郁症药物治疗的知识后,他把注意力转向了心理学。他说:“通过学习心理学研究自己,需要一个人有直面自我的勇气。追溯性格的养成,清理既往生活中内心幽暗的一面。假如一个人能够真正完成这个历程,那他就会无所畏惧。”

  张进开始系统地撰写抗郁文章,通过这些文章,很多患者和家属慕名来找他咨询,千奇百怪的病例也扩大了他的视野。

  病愈三年之后,两本抑郁症科普书《渡过:抑郁症治愈笔记》和《渡过2:接纳是最好的治愈》相继出版。不过,对他来说,更重要的事是2015年10月创办了精神健康公众号。

  最初,公众号只是他一个人的写作阵地。很快,这里成了一个交流平台,被许许多多患者视为精神家园。每天他都会收到大量读者稿件,很多人通过写稿,实现着自我疗愈。社群也在逐渐壮大,目前已经发展到15个之多,涵盖读者、作者、家长、写作、摄影、运动等方方面面,群成员达4000多人。

  2017年,张进启动了抑郁症患者寻访计划:去全国各地,寻找有代表性的患者,进入他们的生活环境中了解他们,描述他们的人生境遇,以及他们的社会关系对其疾病和命运的影响,以此为当代中国的精神健康现象,提供一个真实、完整的解释。

  除了获取写作材料,他还给自己增加了一项任务:传播精神健康知识;帮患者家庭排忧解难。在重庆,他访问了一大家子,好几口人患病,全家总共买了4本书,还成立了一个微信读书群,这让他受宠若惊。

  探索

  寻找防治新路径

  为了全情投入抗郁工作,2017年3月,张进放了长假。

  他说:“6年来,在病好以后,我很快进入一种痴迷的状态,至今如此。尽管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了,但值得高兴的是,每天都在进步。对这个领域感兴趣,内容也是丰富复杂的,再者我有这方面的能力。”

  已过知天命的年龄,张进觉得,人生的第一个目标已经实现了,在新闻行业里面能达到的已经达到了。现在,开启第二个目标也没有了压力。“完全出于自己的初心和社会的需求,能做到什么程度就是什么程度。就算不成功,也没有压力和沮丧。”

  他希望在探索治疗的实际事务方面,做一些直接治病救人的事情。

  对于抗抑郁至今所取得的成就,张进说:“我只能说我自己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认识框架,但这个认识框架是不是能够接近事情的本质,我不敢夸口和断言。也许再过一段时间,我又否定了自己,因为人类的精神世界太浩瀚了。当然,从中我也获得很多乐趣,如果能够帮助人,那也是意外之喜。”

  张进的第三本抑郁症科普书也即将出版,书中以12个抑郁症患者为主角,讲述12个故事。他说,如果要概括出这些故事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蓬勃的生命力。

  对话

  “重获新生”幸福感很高

  广州日报:为什么你在得过抑郁症以后创造力更旺盛了?

  张进:得抑郁症也是有好处的,抑郁症对人生、对生活确实有实实在在的提升。抑郁的本质是人体启动的自我保护。我是在2012年春天爆发抑郁症的。事后回忆,至少在此三年前,就开始有睡眠障碍,从入睡困难、早醒,到睡眠碎片化,终至彻夜不眠。但我却对这个警示信号充耳不闻,直到身体崩溃。这时,我才爱惜身体,努力求治。修复积累的伤痛,便可轻装上阵,继续自己的人生。正因为承受过炼狱般的深重痛苦,每一个从抑郁中挣脱而出的患友,都会有“重获新生”的感受。很多抑郁症患者病愈后,甚至在疾病间歇期,对幸福的感知度都会很高。不过,即便如此,很多人说,宁可不得抑郁症,也不要这么多好处。

  广州日报:为什么你觉得写作和摄影对抑郁症有疗愈作用?

  张进:国外有类似的写作、叙事疗愈方法。就我而言,我的抗郁历程是从研究和写作起步的。6年以来,我就是靠写作,实现自己和自己对话,这和心理医生的功能非常接近。写作是心灵秩序重建的过程,也是自我心理治疗的手段。我也逐渐意识到,公众号的一个目标和使命,就是引领从未写过文章的读者,以浑朴之心,记录自己的生活,实现写作的治疗。

  摄影同样如此,而且其疗效比写作更直接、更具体、更好。摄影是一项低成本、有好处的爱好,比如,它能培养观察能力和感受能力,发现生活中的美和意义等。摄影还可以锻炼身体,每一张照片都需要自己亲历其中,靠自己的脚到很多地方去。

  我现在每天跑步和快走的路程在10公里以上,一定量的运动可以让身体产生愉悦的神经递质吗啡肽,对轻度抑郁症的治疗是有用的。

  广州日报:为什么你一再强调抑郁症必须治疗,而且是药物治疗?理论上来说,只要对症下药,抑郁症是可以根治的吗?

  张进:无所谓根治,很多人不是治好的,是自己缓过来的。治疗的有效率并不是很高,通过药物治疗,最多也就是70%。但是,可以与抑郁症化敌为友,带病共存。药物治疗是首选,药物是最便利的、最稳定的、最可靠的治疗手段,而且成本最低,但对有些人无效,很多病人自己还不愿意吃。

  广州日报:为什么抑郁症的发病也开始出现低龄(大学生,乃至中小学生群体)化趋势?

  张进:抑郁症的年轻化,源于社会压力、教育体制、压力的代际传递等等。但是,有一个比较普遍的现象,就是中产家庭的孩子容易抑郁。我去年发现了很多抑郁少年多来自中产家庭,与几位医生、咨询师朋友聊起这事,他们都有同感。这些家庭有一些共同的特点:父母有专业技能,有一定社会地位,收入稳定,重视教育。这些中产家庭的家长,经过多年打拼,终于获得了体面的生活,但特别害怕失去现有的一切,尤其害怕孩子长大后不如自己。这种生存焦虑通过种种途径传递给孩子,再加上其他因素,久而久之,造成孩子抑郁。


深圳沙头人力中介



















未经允许不得转载: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