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习记者 卢常乐 上海报道

    刚刚闭幕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围绕高质量发展，提出明年8项重点工作，其中之一便是实施区域协调发展战略。

    会议提出，要求按照新的环境特征、发展理念与工作任务来优化区域空间格局，推动形成区域经济协调联动的新格局，探索加快缩小地区差距的新路径。

    在高质量发展的要求之下，如何实施区域协调发展？12月21日，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专访了浙江大学区域与城市经济发展研究中心教授陈建军。

    京津冀“保持合理职业结构”

    《21世纪》：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对明年几大国家区域战略的推进分别作了部署，其中京津冀协同发展，提出了以疏解北京非首都功能为重点，保持合理的职业结构。这里“保持合理的职业结构”是新的提法，应该怎样理解？

    陈建军：“职业结构”是指一个城市需要各个专业、各个层次的劳动者实现合理的配比。既需要管理人员、专业人员，也需要熟练的劳动者和非熟练劳动者，例如保姆、清洁工和厨师等。

    此次提及“保持合理的职业结构”，我认为是对过去京津冀三者之间城市功能分工遇到的问题的反思。例如，过去北京可能就是首都的功能，将非首都的功能疏解到雄安新区与周边的河北等地，但北京的首都功能也需要普通劳动者的配比，也需要各行各业的生活服务业配套，缺乏任何一个类别人才和劳动者最终都会影响城市功能的发挥。鉴于此，我认为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才提出了“合理的职业结构”这样一个观点。

    《21世纪》：在长江经济带发展方面，提出要以“生态优先、绿色发展”为引领。

    陈建军：长江经济带以保护为主，这是很早就提出来了。“生态优先、绿色发展”的含义就是，不是以GDP发展为核心，而是注重GDP的高质量发展，也就是指发展还是要继续，但要注重跟环境的协调。

    实际上，这也是“创新、协调、绿色、开发、共享”的五大发展理念所提出的发展要求，与高质量的发展思想是一脉相承的。提及长江经济带，首先应该想到是长江，需要得到保护，然后是经济带，才是发展。

    过去为什么强调发展呢？因为过去发展首要目的是保障人们的基本生活，当时贫穷就是最大的环境问题。现在全国而言温饱问题已经得到基本解决，我国人均GDP已达到8000美元以上，在这个基础上，发展应以提高人们的生活水平、生活质量为目标。

    十九大报告提到现在社会的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发展之间的矛盾，环境正是美好生活的一部分。

    事实上，今天我们已可以在保护生态环境的基础上实现高质量的增长，现在国内的资本、技术已经进入到比较高的发展阶段，完全有能力实现这样的发展要求。

    “一带一路”坚持以人为本的投资

    《21世纪》：在“一带一路”建设方面，会议提出要创新对外投资方式，以投资带动贸易发展、产业发展。你怎么看创新对外投资方式？

    陈建军：首先，我认为“一带一路”实际上就是将中国国内成功的发展经验与发展方式推广到世界相关区域，从而加快中国与国际的接轨和一体化进程，在一体化的背景下统一整合国际、国内资源，进而在更大空间范围内解决中国国内的许多问题。

    其次，历史成功的经验表明一个国家要获得可持续的发展，必然要推进外向型经济，充分利用国际资源，要有“国内问题，国际解决”的视野。中国有技术、资本，其他国家有资源与市场，互相之间存在合作共享的需求，这实际上是一个大区域协调发展的概念，也就是国际协调发展。这也是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将其放到了区域协调发展的框架之中的原因。

    在这种情况下，就需要以对外投资作为区域协调发展的主要抓手。同时，要坚持以人为本的投资，帮助当地人民改善生活，提高医疗服务，兴办教育等。在以人为本进行对外投资的基础上，再考虑资源的互用互利，既服务于外国人民，最终也是服务于中国人民。

    总之，“一带一路”以投资带动贸易、产业发展也要像对内投资一样，也要讲究“创新、协调、绿色、开发、共享”的五大发展理念。

    《21世纪》：在大湾区建设方面，会议要求科学规划粤港澳大湾区建设，你理解的“科学规划”是怎样的？

    陈建军：目前来说，粤港澳大湾区的定位还需要梳理清楚，粤、港、澳三者之间的关系还需要详细的科学论证。这种关系主要有三个层面，一是制度、体制上整合的关系，二是产业整合的关系，三是城市功能整合的关系。

    我认为大湾区的建设要求“科学规划”实际上是强调顶层设计和整体规划还需进一步完善。所谓科学规划，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强调大湾区建设要遵循客观规律，要有完整的顶层设计的意思。

    东部地区率先推动高质量发展

    《21世纪》：会议对于东部地区的表述和过去有所不同，提出“支持东部地区率先推动高质量发展”。

    陈建军：其实中央很早就提出了“西部大开发”“中部崛起”“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东部率先发展”的四个政策。过去提及是“东部率先发展”，现在加上了一个“高质量发展”的要求。

    这实际上也是一种实事求是的做法。第一，事实上，高质量发展是过去中央一直强调的，在发展的过程当中对东部的要求会更高一些。

    第二，高质量的发展是对过去发展模式转换、产业结构升级的具体化。实际上也是符合前面提到的五大发展理念，提高要素资源的配置效率，资本要素的集约型利用。

    第三，高质量发展就是要加快技术进步。也就是说要加快新旧动能之间的转换，通过新的技术革命，提高全要素生产力，提高资源的利用质量。第四，高质量发展就是实行品牌战略。因为高质量发展的模式中，就包括了创造品牌。

    《21世纪》：目前，区域经济进入到城市群的发展阶段，会议提出提高城市群质量，推进大中小城市网络化建设，如何理解“大中小城市网络化建设”？

    陈建军：我认为“大中小城市的网络化建设”主要指，大中小城市之间点、线、面的关系的整合。点，就是大小城市这样一个节点；线，就是交通网络、信息网络、产业分工网络和社会网络；面就是由点、线所形成的一个空间网络。这个空间网络包括三个部分。第一是社会之间的社会网络；第二是产业分工的网络；第三个就是城市功能之间联系的网络。

    “网络化建设”就是要互相补充共同发展的含义。这是大中小城市协调发展模式的进一步具体化。网络化发展的核心理念就是“互连互通，共治共享”。

    实际上，这也是城市化高质量发展的一个重要内容。城市化高质量发展的关键就是要解决两个重要的问题，一个是人与自然的关系；第二个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人与自然的关系就是解决生态文明、绿色发展等问题，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体现在大小城市之间、城市与农村之间的协调发展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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