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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热线

  心理援助热线办公室的白板上用磁性图钉压着自杀预防的统计数字和值班表  心理援助热线是上海市心理危机干预体系的示范点之一 /本版图片 晨报记者 岳 强

    晨报记者 金 淼

  “在上海,你拨打12320,按1是中文服务,再下来,什么计划生育的介绍啊,然后等到5,就是心理援助。”
  电话有的时候会一直响,多的时候,这个屋子八个小时里能接十几个电话。一年365天,电话每天都会响起,不会空下来。墙上的名单上会记录夜里的来电情况,22点54分的“反复来电”、“无声”的电话被记录下来。屋子是门内上锁的,防止电话进来的时候,突然有人打断。屋子里有两部电话,两台电脑,一张为通宵接电话志愿者准备的折叠床。还有一扇窗,能看见四层楼高的树。钱钟书写过,“门是住屋子者的需要,窗多少是一种奢侈。”这种奢侈,也是这间屋子的。

  一

  2008年被称为中国心理学界元年,“那场地震,它涉及到一大群人,人们第一次认识到物质救援之外,还需要心理的援助,社会走到那个程度了,人们的需求就会转化升级。”这间屋子的负责人张冰说。在电话发明后的第九十个年头,1966年洛杉矶诞生了世界上第一条电话心理热线。1987年陈仲舜教授创办了中国第一条心理咨询救援热线——中国天津心理热线。互联网的飞速发展,似乎忽略了这个小角落,网络机械性无法满足的情感需要,电话以其特有的私密性小小的扳回一局。
  这条热线始于上世纪九十年代,最开始,精神卫生中心的医生和护士每天轮流着接,八位电话号码的热线,接听的时间不多,每天只有五个小时。在后来的二十几年时间里,它在这城市的沮丧者中发芽,时间从五个小时,到八个小时,再到现在十四个小时,每周二四六,这个电话二十四小时,六十个志愿者轮流等待。这个热线最主要的作用就是危机干预,通俗点说:防止自杀。“你说,自杀可以预防,是不是个病句?”罗黎亚问,她接了九年热线,看着墙上贴的一张世界卫生组织发布的关于自杀的报告。世界卫生组织统计,自杀是15到29岁人群的第二大死因,全球每年逾80万人死于自杀,换算到秒,每40秒,就有一个人自杀离世。
  自杀,在这间屋子里是脱敏的。打进电话的人,一说要自杀,每个接线员心里都会咯噔一下,“你想过怎么自杀吗?”、“你有自杀行为吗?”

  二

  朱晨玮是个盲人,他说自己眼睛不好,听力就比常人好了那么一点儿,他能听到电话对面非常轻微的情绪变化。毕竟,在交流里,语言的作用只占百分之三十不到。“有一次,我听到风声了,我能肯定那个姑娘就站在楼顶,但是我不敢和她确认,怕刺激到她。”姑娘就站在楼顶和朱晨玮讲了两个小时离婚的压力,姑娘边哭边说,等到哭完了,朱晨玮问她:有没有舒服一点?“不是只有自杀这一条路可以走的,都能解决的。”挂电话的时候,姑娘觉得生活还是有希望的,“那我就放心了。”那是朱晨玮接过最惊险的电话,如果姑娘情绪再激动一点,他就要打110了,或许,他都来不及打,因为姑娘就站在楼顶。“打电话哭出来的,我们就不担心了。毕竟能打进这个电话来,大多数还是想求助的,还有着想活下去的念头,这个时候你去安抚、支持他们,情况就会好很多。我们怕的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王红戈三年前接过一个至今都吃不准的电话,那是一个老阿姨,“她真的像是在跟我做生命最后的告白,把这辈子所有的事都和我说了,她和她先生感情很好,她先生去世几年了,她一直没走出来,她说她站在窗前,望着望着就想跳下去。”王红戈不确定,最后她说没说动那个阿姨,“她一直没哭,哭可能还好点,不哭真的是没辙,我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她那种痛不欲生。”那个阿姨没同意回访的请求,“不用了”,挂电话的时候,王红戈心里特别忐忑,“可是我真的尽力了啊。”那也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夫妻间感情可以好到那种地步。无力感会借着电话蔓延,六年前,曾经有个人打电话来,压抑得逼走了六个志愿者。心理枯竭是绕不开的,也是世界范围内,心理援助热线志愿者流失最主要的原因。

  三

  每个来电者讲的都是一部电视剧的故事,“但是电视剧里面,你还能看到结果,这里你看不到结果。”那些重复来电的人,是不是就一直陷在里面了?“就像好莱坞的那部电影Inseption  (《盗梦空间》),那个陀螺最后会不会停下来?”罗黎亚说,“你不知道是他们inception了你,还是你inception了他们。”
  抑郁症是所有志愿者心里都会打鼓的来电者,“他们那种状态很低落,和他们说话的时候,我们心里都在下沉,还不能通过言语表现出来,他们很敏感,你再表现得比他慌,那是不是就是两个人抱着一起死了?”有个小伙子,失恋五次,每次都痛不欲生的打电话过来。“他一直在抑郁的状态里,而且就像个小孩子,捂着眼睛,不想面对现实。”朱晨玮想让他哭出来,“你看,她已经不爱你了。”朱晨玮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我怕他压力一下子出来,把电话挂了,我们没法阻止他们挂电话啊。”挂断的电话,再打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还好,最后小伙子哭了出来,朱晨玮鼓励他去医院看看,“我们不逼他们去医院,谁都不能代替他们做任何决定,只能建议。”
  夜里打来的电话会异常的揪心,“多是抑郁症的人,他们夜里实在是没法睡觉,很难受,那个时候他们的情绪非常不稳,他们会把那种无力感放到你身上,你知道劝已经没有用了,只能去听。”有次夜里,一个溺水去世的孩子母亲打来电话,听的朱晨玮鼻子一酸,“我想和她一起哭来着,但是没哭出来,鼻子酸酸的。”孩子母亲特别悲伤,孩子不大,就十五岁,“她跟我讲孩子喜欢旅行,我就让她带着孩子的东西出去走走,去看看孩子没走过的地方。”朱晨玮后来没忍住,叫了那个母亲一声:妈妈。“她一下子哭出来,真的特别难受,我知道,失独的家庭他们会互助,就是互相舔舐伤口,特别不好受,都是可怜的父母。”有时候,打过来的电话是无声的,“无声电话在我们这里是有意义的,虽然我们猜不到它们的意义。”罗黎亚说无声的电话,她就接着,然后等对方挂断就可以了。

  四

  被评估是中度危机以上的,志愿者们会征求他们的意见回访,“百分之七八十都是一时想不开的,等你再打电话过去,他告诉你,事情已经过去了,最近状态还可以。”有的来电者自己都忘记打过这个电话,等到再接起来,一个劲儿地谢谢,没想到还有人惦念着他。也有的来电者,看到是他们的电话,就按掉了,“按掉了我们不怕,就是不想接嘛。但是你只要提过你有自杀的念头,我们就会担心你。”只有一个回访,电话一直没打通,朱晨玮担心,那是个小伙子,自杀未遂。“登记的是刀割动脉,可是当时接电话的不是我,我不知道他进行到哪一步了,是只有念头,还是已经做了。”回访的电话一直没打通。朱晨玮不死心,早上打一次,中午打一次,晚上打一次,“都没人接,也没按掉,我说服我自己,他可能有家人陪着了,不需要回访了,可是,矛盾的地方又来了,家人陪的话,家人会接的啊。你怕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心里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现在还有人用网络电话打过来,回访的时候,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了。这条热线,不止有心酸的,也有好玩的。有经常打这条热线的人,能认出来每个人的声音,“你说第一句,‘上海市心理援助热线,你好’,有时候他靠这一句就能听出来你是谁,有时候听不出来,你说第二句,他就会说:是侬啊。”那个大爷精神分裂,把罗黎亚当成是他的姐姐,来精神卫生中心看病的时候,见到罗黎亚,还会抱下她。大爷打了七年这个热线,遇到不熟悉的声音,就劈头盖脸骂一通,朱晨玮挨过他的骂,后来熟悉了,他就管朱晨玮叫弟弟。“他经常给我们打电话来,要是哪阵子他不打电话,我们还会嘀咕,他是不是出事了。而且他也很懂事,我们通话的时间有规定,他可能到二十分钟,就赶紧跟你说一句:好好好,就讲到这里。啪,挂了。”朱晨玮觉得那个大爷像是《指环王》里的咕噜,“永远躲在世界的阴暗角落里。”大爷从来没说过他住在哪儿,每次打来电话的号码也都不一样。“你一想到他生病了,你讨厌不起来他。”
  9月10号,世界自杀预防日的时候,这间屋子想出了一个点子,让大家一起走四万步,每个人都能通过微信,把当天的步数捐给他们。“我们没有钱,没法提供物质上的奖励。但是,我们想提醒大家,你要对自己的健康负责,你也要去关心身边的人,他们可能需要你的帮助。”张冰说,毕竟打进这个电话来求助的,只是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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