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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耳朵编程 在互联网世界找到“盲道”

    蔡勇斌通过读屏软件听取信息,进行软件测试、程序编写。  绘图:马嘉雯


    深读  人物

    在深圳,有一支由数名视障工程师组成的专家团队,在这些视障工程师之中,有些人是一级视力残疾,有的是先天失明,有的是后天患有眼疾以致视力受损。借助读屏软件,他们学会了电脑操作,并且通过艰苦自学掌握了多种电脑技术。在过去三年里,这个团队替上百个国内主流互联网产品版本进行了无障碍优化。

    信息无障碍,指的就是在任何情况下方便快捷、无障碍地获取信息、利用信息。目前,这群视障工程师正致力于推动国内互联网信息无障碍化的进程,让更多的障碍群体能享受到科技红利。

    ●南方日报见习记者 欧楚欣

    他们通过读屏软件“触网”

    12月20日上午,在深圳信息无障碍研究会的办公室里,蔡勇斌像往常一样戴着耳机,坐在漆黑的电脑屏幕前,时而快速敲打键盘,时而滑动手机界面,侧耳倾听耳机里传来数倍于常人语速的声音。在日常工作中,蔡勇斌不需要开启屏幕显示器,仅通过读屏软件听取信息,就可以进行软件测试、编写程序。

    蔡勇斌是该研究会中的一名视障工程师,于2014年入职。6岁那年,蔡勇斌家里装修时,一桶石灰不慎砸到了他的头上,灼伤眼睛导致失明。年幼意外失明的蔡勇斌没有想到,有一天他能成为电脑工程师,自食其力。“家人都想好了,给我准备点钱,让我哥哥照顾一下,这辈子应该就这么过去了。”

    早在2003年,蔡勇斌的家里有了第一台电脑。由于视力受限,他一直没怎么碰过。直至2005年,在同学的介绍下,他惊喜地得知视障者可以通过读屏软件使用电脑。在家人买了一套阳光读屏软件后,他第一次接触到了网络。

    读屏软件相当于视障者的“眼睛”,在电脑或手机上装上读屏软件,屏幕上的文字信息就可以被朗读出来。一开始,蔡勇斌在盲人网站上听音频教程,学习如何操作电脑。实际操作时,他经常误删软件,导致电脑启动不了,“几乎隔两三天就得重装一次系统”。多次之后,他萌生了自学重装系统的想法。

    经过一个月的反复尝试,蔡勇斌学会靠听光驱声音来辨别安装进度,但这一方法难以广泛适用。因此,蔡勇斌在2006年开始自学电脑编程,希望能制作出一套自动化启动盘,方便视障群体自行重装系统。

    像蔡勇斌一样,来自湖北孝感的刘彪也是自学编程后进入研究会的视障工程师。刘彪一出生就患有视网膜色素变性,视力逐年下降,现只有微弱光感。14岁时,刘彪开始接触并迷上电脑,从找妹妹念教材、用盲文写代码到攒钱买二手电脑,他始终对自学编程保持极大的学习兴趣。

    在长春大学就读针灸推拿专业期间,刘彪独立开发出PC端屏幕阅读软件,并且搭建了一个名为“新翼天空”的视障资源网站。此外,他还创建了新翼软件实验室,方便盲人交流编程,与志同道合的伙伴一同开发适合视障者使用的软件。“读屏软件为盲人上网插上了翅膀,我的‘新翼’就是要给他们一双新的翅膀。”刘彪说。

    掌握编程技术的蔡勇斌,也用技术造福视障群体。在自学的第一年内,他做出了自动化启动盘,搭建了以分享视障者资源为主的网站。2010年,蔡勇斌开发出一款集娱乐办公一体化的“PC秘书”软件,功能多达上百项,现已有超过5万名视障用户。

    2013年底,信息无障碍研究会的招聘信息在视障者活跃的论坛和Q群里面流传,这个早前做盲人电脑培训的国内机构,首次面向视障群体招聘信息无障碍测试团队。蔡勇斌和刘彪相继投递了简历。另外,跟刘彪一样就读针灸推拿专业的王孟琦也关注到这则招聘信息。

    一次背400行代码创纪录

    “我第一次知道盲人可以做电脑工作。”在王孟琦过去20年的认知中,视障人士的就业方向狭隘,绝大部分人是去做按摩师,少数从事音乐等行业。自幼失明的王孟琦在老家河南许昌市的按摩医院实习,打算大学毕业后留下来,成为一名按摩大夫。“如果顺利转正能得到事业编制”由于医院离家只有500米,在王孟琦父母看来,这是一份十分理想的工作。

    但出于对电脑的兴趣,王孟琦瞒着父母投了简历。经过三轮电话面试,他如愿收到录取通知,却遭到母亲的强烈反对。“你要是看得见,我也不管着你。你跑那么远,我们很担心。”

    王孟琦是家中独子,母亲既不放心他离家生活,也不同意他放弃稳定工作。但这次,一向乖巧的他违逆了母亲。“完全听从父母是对自己人生不负责,趁年轻我想闯一闯。”2014年3月,王孟琦第一次乘坐飞机,带着出门前母亲给的2000元生活费,只身来到深圳。

    目前,王孟琦所在的信息无障碍专家团队共有12个人,其中7人为视障工程师。他们全都精通计算机技术和信息无障碍知识,既是互联网产品的使用者,也是产品的改进者。日常中,他们对电脑软件、网站、手机APP等众多互联网产品进行测试,找出这些软件的无障碍缺陷,再进行用户调研、技术研究形成解决方案,反馈给相关企业以改进问题。

    “比起企业内的工程师,我们更加了解视障群体的需求,清楚视障群体使用习惯。”王孟琦说。今年,王孟琦在手机上使用滴滴打车软件约车,发现预约顺风车时,无法选择出发时间。由于读屏功能无法读出时间滚轮上的数字,导致不少像他一样的视障用户无法正常预约。为此,他和同事一同研究出解决方案,向滴滴出行公司反馈,最终清除了障碍。

    在形成解决方案的过程中,工程师们往往要与编程打交道,从代码层面提出修复建议、做出无障碍设计的样例等,以协助产品团队修复软件的缺陷。大多数视障工程师是通过网络自学编程,但这并非易事。

    一开始,令蔡勇斌等人苦恼的是,网上的编程教程大多数是通过视频展示的,有些代码会用图片或鼠标指明,“很多关键信息获取不到,只好放弃,去听一些枯燥的理论文本教材”。

    上机操作中,有些困难则无法解决。由于读屏软件的识别限制,视障者写代码时,无法使用代码编辑器里常用的代码补全、标红报错等辅助功能。此外,调试程序的大部分辅助性工具也用不了,“处理bug比明眼人难得多”,只能靠消息弹窗之类的笨方法一点点去排查错误。

    遇到理解不了的代码,蔡勇斌会背下来反复回想,并在大脑里模拟程序的运行过程,以此辅助理解代码的执行逻辑。“日思夜想,连做梦都会梦到代码死循环”。刻苦学习的他,更是创下了一次背400行代码的纪录。

    让普通人便捷获取信息

    如今,工作4年后,蔡勇斌成为团队里的测试总监,刘彪成为了技术主管,王孟琦则精于研究互联网产品的用户需求。

    现实生活中,很多人不知道视障人士也会用互联网产品。但在刘彪看来,互联网已经成为视障群体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依靠互联网他们可以独立生活,“就像水、电一样的重要”。

    在蔡勇斌的手机上就装有50多个APP,在读屏功能的辅助下,他也用微信聊天、刷朋友圈,用淘宝网购,用美团叫外卖等。“以前连自己去买瓶饮料都觉得困难,超市里面的饮料摸起来都一样,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品牌和价格。”现在,蔡勇斌可以不出门就购物,听到商品的文字介绍,此外,用手机付款也能解决了识别假钞的难题。

    刘彪表示,让障碍群体和平常人一样用上互联网产品,技术上并不难实现,“只是看有没有考虑到障碍群体的需求和习惯,或者愿不愿意改进。”在欧美等发达国家,信息无障碍已成为互联网公司必须考虑的规范。而在国内,不少互联网公司还不了解信息无障碍,也未形成完善的行业规范,缺乏这一细分领域的专业人才。

    我国有2亿多的障碍群体,其中包括1700万的视障者、7000万读写障碍者、2000万听力障碍者、1.5亿的老年人等,占中国人口总数20%以上。

    刘彪认为,信息无障碍不仅解决障碍群体的信息获取问题,也让普通人能够更好地获取信息。“每个人在特定的场景下都会出现某种身体功能受限,遇到信息障碍。比如开车时需要看地图,但不方便看,只能听语音导航,这就相当于是视觉障碍了。”

    目前,深圳信息无障碍研究会已为涵盖国内30多个主流互联网产品的上百个产品版本进行无障碍优化,让更多的障碍群体享受到科技的红利。此外,该研究会还和金融、手机等行业的多家知名企业进一步推动无障碍优化的发展。华为在2017年初发布P10手机时同步推出的EMUI5.1系统就是其中一个合作成果。

    2016年开始,刘彪和同事持续对华为P10手机的EMUI 5.1系统进行信息无障碍优化。优化后,手机的开机向导支持自主开启读屏功能,障碍用户不需帮助就可以完成开机向导的各项设置。

    “不做好信息无障碍,相当于把一部分人屏蔽起来,让他们边缘化了。”蔡勇斌打算把这份工作一直努力做下去,“希望有一天,所有产品能被所有人使用,障碍群体能够得到平等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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