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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全面禁渔模式启动在即,1.6万渔民将洗脚上岸

  “我们正在三峡耍,游船马上就到忠县石宝寨啦!”1月13日下午4点,四川省合江县合江镇长江渔民李庆余在电话那头的人声鼎沸中,兴奋地向记者“喊”。

  这是李庆余在长江上风餐露宿几十年来难得的一次全家出游,“以后又是一种忙法,趁现在还自由,出来看看。”

  冬季是长江捕鱼淡季,李庆余的渔船和江上的“家”,停靠在合江北门口长江边,三五天出船一次,一次也只能捕两三公斤鱼,由于赤水河全面禁捕,他的鱼一出水便被各大河鲜馆电话抢购,价格也比以往贵了近2成,有时候还要送到上游的贵州赤水。

  李庆余停船处下游800米处,就是赤水河入江口,每次出船,他都要路过两江交汇处,总是忍不住向赤水河里眺望半天。2016年12月25日,他撒下在赤水河上的最后一网,此后,除协助科研监测,就再也没有驾船进入这条他闭着眼睛都能开行的河流。

  眼看长江也要禁捕,闲时,李庆余就跟其他渔民喝茶摆龙门阵,上岸转产干些啥每次都是绕不开的话题。

  这些长江上世代靠江吃江的渔民们,在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A、幸运的赤水河

  长江上游珍稀特有鱼类最后的“避难所”,成为长江流域首条禁渔十年的一级支流

  冬季的赤水河,“清瘦”而秀气。

  它从云南镇雄县发源,经贵州,从合江县九支镇进入四川,再蜿蜒57公里,缓缓注入长江,年复一年。但与往年比,明显“冷清”许多,渔船三五成群、往来穿梭的喧嚣场景,已成历史。“除沿河农民赶场或运货驾船路过,难得听到柴油机的‘突突’声。”家住河边仅100多米的实录镇蒋湾村农民陈淀明渐渐习惯了这种“安静”。

  变化始于一则通告。2016年12月27日,农业部发布《关于赤水河流域全面禁渔的通告》,明确从2017年1月1日0时起,赤水河流域全部天然水域实施全面禁渔,为期10年。

  这是四川首条试点全面禁渔的河流。“也是整个长江流域首条实施全面禁渔的一级支流。”农业部长江流域渔政监督管理办公室资源环境处处长衣艳荣告诉记者。

  为这一刻,84岁高龄的中科院院士、著名鱼类学家曹文宣,已不遗余力奔走十多年。早在2006年,他就呼吁,还长江鱼类休养生息喘息之机,实行长期禁渔,至少休渔10年。

  6000公里浩荡长江有鱼类400余种,其中特有鱼类180余种,近十多年来,受拦河筑坝、水域污染、过度捕捞、挖沙采石等影响,水生生物生存环境日趋恶化,白鲟、白鱀豚消失不见,中华鲟、江豚极度濒危,“四大家鱼”量大幅衰减,全江天然水域渔业捕捞年产量仅10万吨,不足全国渔业产量1%。

  酷渔滥捕是重要原因之一。中科院水生物研究所调查发现,渔民的渔获已呈数量少、质量低、幼龄化趋势。合江县水产渔政局局长袁大春也表示,电鱼、迷魂网、地笼子等非法捕捞方式和渔具屡禁不绝,大小鱼通吃,对资源损害极大。渔业陷入“渔民越捕越穷,生态越捕越糟,资源越捕越少”恶性循环,禁捕势在必行。

  2017年中央1号文件提出,率先在长江流域水生生物保护区全面禁捕。作为长江上游珍稀特有鱼类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重要部分,赤水河无疑是幸运的,但又绝非偶然——它不仅是著名的美酒河和英雄河,更是长江上游支流中唯一没有闸坝阻隔、保持自然生境的河流。

  “唯一”,赋予了赤水河重要的使命和希望。赤水河栖息的鱼类有110余种,包括岩原鲤、圆口铜鱼等30余种长江上游特有鱼类。世界自然基金会和农业部的报告将这里称为长江上游珍稀特有鱼类资源“最后的避难所”。“其生态功能和地位无可替代,对长江流域水生生物资源养护和水域生态环境保护意义十分重大。”农业部长江流域渔政监督管理办公室主任李彦亮表示。

  早在上世纪90年代三峡工程论证阶段,为给特有鱼类另找生存之路,必须选择一两条流程较长、流量较大、水域生态系统较有代表性的支流建立特有鱼类自然保护区。曹文宣就第一个提出要将赤水河作为建立长江上游特有鱼类自然保护区的首选河流。

  2000年,我省建立了第一个长江合江—雷波段珍稀鱼类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并于2005年将赤水河纳入保护范围,并更名为长江上游珍稀特有鱼类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渔民转产转业是禁渔的基础。2016年8月26日,农业部长江办与泸州市在成都签订《长江流域赤水河四川段捕捞渔民转产转业合作框架协议》,正式启动该河段渔民“退捕上岸”工作,确保2017年实现赤水河全面禁渔。

  “赤水河作为试点,长江流域‘十年禁渔’终于迈出了第一步!”曹文宣很欣慰。

  B、转产上岸一年

  洗脚上岸渔民努力适应新生活,赤水河鱼类日均单船产量一年增2成

  1月8日,多地或大雪或降温,合江县却迎来难得的冬日暖阳。

  吃完晌午饭,45岁的虎头镇甘雨村“前渔民”罗俊江在自家院坝里慵懒地打起了瞌睡。作为合江县最资深的渔民之一,告别了过了30多年的“天晴捕鱼,下雨制网”日子,退捕上岸整整一年,他还在努力适应自己的新生活。

  尽管祖辈四代打鱼,但罗俊江家已几乎没了渔家的痕迹。2016年12月,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渔船和渔具在镇上被集中拆毁、销毁,船板被村里人捡回去当了柴火,渔业船员证和船舶证也被收缴,搁置在县水产局的档案柜内,或将成为永久的历史见证。

  与罗俊江的档案放在一起的,一共45户、83位渔民。赤水河渔民转产转业共涉及我省泸州古蔺、叙永、合江三县,因古蔺、叙永没有拥有捕捞证的渔民,因此45户全部集中在合江。“农业部2015年便在赤水河贵州段启动转产转业试点,我们听到后主动争取,方案正式批复已是2016年11月了,12月就要完成,时间非常紧。”合江县水产渔政局局长袁大春告诉记者,好在早就开展宣传摸底工作,推进较为顺利。

  “鱼儿越捕越少,我们一天比一天老,娃娃们都不想干这行,禁捕、上岸是早晚的事。”罗俊江回想,当时虽然茫然和不舍,但还是想得通,也有一定思想准备。

  在每艘渔船1-3万元、每个渔民3.5万元标准的政策激励下,短短一个月,合江45户渔民便自主完成45艘渔船、2951张网具及附属设施拆除工作。

  拆简单,稳得住不易。像罗俊江这样的渔民,以前一年光打鱼就能赚六七万元,多的可达十余万,禁捕后日子咋办?合江县对渔民因人因户、分流转产,开展技能培训,外出务工、种养创业成为渔民洗脚上岸后新职业。

  罗俊江领到了13万元后,将自家一口鱼塘变为四口,从捕鱼渔民变为养鱼业主。头脑活泛的他,买来2公斤多的花白鲢放入鱼塘,不喂饲料,经三四个月“洗澡瘦身”,去掉多余脂肪和土腥味,饲料鱼身价就能从每公斤8元变为三四十元的生态鱼。1月7日,他刚购回4000公斤大鱼。而鱼塘边的100多棵荔枝树也部分挂了果,去年卖了1万多元。“去年收入8万多元,比打鱼少五六万元。”罗俊江说,虽说得过去,但家里开支大,压力一下子大了不少。

  新产业入手快,但新生活角色进入慢。罗俊江10多岁就跟着哥哥出去打鱼,像绝大多数渔民一样,尽管岸上有房,但每天晚饭后还是要跟妻子住到河上照看船,捕鱼季常十多天不上岸。仅六七米长、一米多宽的逼仄小船,是他生活了30年的真正的家。“热天就开到阴凉僻静处,挨到水睡,再冷露水也不上打鱼人脑壳,从没生过病,但去年夏天在岸上住,开空调,一下就整感冒了。”罗俊江苦笑,禁渔前自己连成都没去过,去年侄子曾介绍去成都工地,但干两天就回来了,“自由惯了,实在不适应!”

  而实录镇陈淀明上岸后,依托自家果园当起果农,去年5000多公斤真龙柚卖了三四万元,后来又喂了200多只跑山鸡,后来又在下游挨着的密溪乡场镇摆摊卖鱼,每年也有两万多元收入。“打鱼从不愁销路,价格也越来越高,现在既担心销路,也害怕垮价。”陈淀明心头没底。

  “转产渔民中外出务工还是大头,40多人选择远赴广东、贵州、西藏等地务工。”袁大春介绍,转产渔民9成以上是小学学历,技能单一,多数已五六十岁,转产空间狭窄,即使去年办过培训班,但进入其它行业难度依然很大。

  没了船,罗俊江还是喜欢去河边看看“鱼儿在板(跳)没有”。事实上,赤水河鱼类资源确有好转迹象。2006年来,曹文宣院士博士生、中科院水生所助理研究院刘飞所在课题组便对赤水河鱼类资源长期监测,去年刘飞又两赴合江实地调查。“在合江段共采集到鱼类77种,包括达氏鲟和胭脂鱼两种珍稀鱼类和16种长江上游特有鱼类,种类与禁渔前相差不大,但日均单船产量增加约20%。”刘飞告诉记者,尤其采集到4尾国家一级重点保护动物达氏鲟,虽可能是放流的,但此前监测10年才采集过1尾。

  刘飞表示,小型鱼类种群一两年就会有改变,其它生活史复杂的可能要三年以,连续禁渔10年,长江主要淡水鱼类将有两三个世代繁衍,有助于资源从数量上成倍恢复,而对于国家重点保护动物来说,才有长久生存下来的希望。

  “十年后如果允许捕鱼,我才50多岁,还能再干十年!”罗俊江叮嘱县水产局工作人员一定要将他的捕捞证保管好。

  C、全面禁渔大扩容

  全面禁捕将拓展到长江流域重点水域,2020年前1.6万四川渔民将上岸转产

  尽管全面禁渔“靴子”尚未正式落地,但在长江上摸爬滚打大半辈子的李庆余早已捕捉到了江上愈来愈紧的“风声”。

  去年初,农业部启动史上最严禁渔期制度。我省春季禁渔制度也与农业部对接,18年来首次调整,从每年2月1日到4月30日调整为3月1日至6月30日,启动时间延后1个月,禁渔期更是延长了1个月。

  去年11月底,农业部再出大招,明确从2018年1月1日起率先在长江上游珍稀特有鱼类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等332个水生生物保护区逐步施行全面禁捕。李庆余捕鱼几十年的长江合江段,正处在长江上游珍稀特有鱼类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四川除了1个黄河上游特有鱼类国家级水产种质资源保护区外,7个水生生物自然保护区和36个水产种质资源保护区全部在禁捕范围。”四川省省渔政船检港监管理处副处长袁野告诉记者,保护区内渔民占全省渔民过半。

  1月12日,衣艳荣进一步告诉记者,除了332个保护区全面禁捕外,目前农业部正在起草长江流域重点水域全面禁捕和渔民退捕转产相关实施方案,“已与人社部、财政部等部门充分沟通,也充分征求沿江政府意见,正在对方案论证完善中。”

  “目前我省除若尔盖、红原、阿坝、石渠4县处黄河流域,但无渔船,其余天然水域均处长江流域。”袁野表示,这意味着全省包括43个保护区和其它重点水域在内的绝大部分天然水域都将实行全面禁捕,如无意外,禁渔期起码是10年以上。

  目前,我省长江流域现有捕捞船9956艘,捕捞渔民9924户,捕捞渔民总数16925人。袁野表示,这将涉及数亿元的转产补助资金。

  作为城镇户口的长江渔民,李庆余最担心自己没用土地,上岸后不像有地农民那样有退路,“最希望政府能帮助解决养老保险,给无地渔民吃颗定心丸。”袁大春也介绍,合江县长江渔民有130多户,其中10多户是城镇户口,现在又强调城乡融合、一视同仁,保险问题将是转产的难点。

  另一大难题是真正精准有效的转产转业。袁大春建议,应该加大培训力度,帮助渔民获取“与时俱进”的技能,同时大部分渔民很少甚至没用资金积累,仅靠当年补助政策难以持续转产增收不返贫,“建议要出台与转产配套的税费、用地、用电和项目扶持政策。”

  由于重点水域全面禁捕,而消费需求依然存在,打击非法捕捞压力骤然加大。2017年,合江县没收销毁非法渔具600多张,没收非法电捕鱼工具5套、涉及三无船3艘。

  这几天,袁大春正在调试自己办公室的24小时监控系统,已在赤水河安装了33个监控点,2月就能基本启用,覆盖度达70%,3年内将实现河段全覆盖。

  尽管如此,仅合江就有农民生产生活自用船三四百艘,而且非法捕鱼手法愈发隐蔽,靠监控和巡查还远远不够。“长江禁捕时渔船就要留一部分,探索聘请渔民当护渔员,组建禁渔队伍,他们最清楚哪儿有鱼,偷捕有哪些路子。”袁大春说,这样既解决打击非法捕捞人手不足问题,也可提供不少公益岗位,但需要资金支持。

  袁野介绍,根据国家此前要求,到2020年力争长江流域重点水域将全面禁捕,四川退捕转产初步方案目前已拟定,待国家方案出台后,对接国家政策,再结合四川情况和渔民合理需求,完善后便可出台实施。 (记者 李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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