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6月7日至13日,西藏自治区检察院常务副检察长汪留国带领办公室干警陈国豪和我一行3人,从拉萨出发,经那曲县城,到班戈、双湖、尼玛、申扎四个高海拔基层检察院调研,行程2000多公里,平均海拔4800米以上。

　　一路上,我见识了辽阔,体验了荒凉,感受了艰苦,在聆听极地高原故事中感悟到了奉献与担当,心灵受到极大震撼。

　　事非经过不知难,不到极地不知苦

　　到双湖县城是6月8日晚8点多,气温零下4度。这里的冬季长达10个月之久,最低气温零下40摄氏度,地下5厘米至7厘米的地方就是永久冻土。

　　一下车,寒气瞬间钻进裤腿。我四下张望,整个县城只有一条街道,一眼望尽全城。我们住在双湖唯一的招待所,将近10平方米的房间里,烧着一个大火炉。临睡前,听从双湖县检察院同事的劝告,我在火炉里加满煤,地上放了几盆水用来加湿。由于房间小,躺在床上不久,我就被熊熊火炉烤得浑身发热,头疼欲裂……一直折腾到凌晨3点也没有睡着,头却越发昏沉,已经在发烧了。我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披上羽绒服,迷迷糊糊地从行李箱里翻出药吃。回头看到烧得发红的火炉,决定熄灭它。我打开炉盖,将一大盆水泼进火炉,“砰”的一声,像原子弹爆炸一样,一股白烟升腾而起,瞬间,床上、地下蒙上一层白白的煤灰。我顾不得惨不忍睹的场景,扔下脸盆直接钻进被煤灰淹没的被窝。

　　事非经过不知难,不到极地不知苦。狼狈的双湖第一夜总算过去了,担心的感冒终究没有来,夜间的恐惧也被接下来所闻所见的场景冲刷得无影无踪。

　　在这里,我见到了办公条件最简陋、最艰苦的检察院。双湖县检察院全院有6间房,除检察长独自一间办公室外,其他干警挤在一间不足15平方米的房间里办公,因为这间办公室里生了一个火炉。

　　而在那曲地区最西部的尼玛县检察院,14名干警中有13人不是本地人,结婚的没结婚的都单身居住在这里。院里没有食堂,没有取暖设施,没有供氧设备,就连为十几户干警在宿舍建室内卫生间的计划,也因为缺钱而作罢……

　　最苦莫过相思。四个基层检察院中,已婚干警夫妻两地分居人数过半。尼玛县检察院检察长何玉东是典型的四地分居:父母在成都,爱人在那曲,孩子在浙江。

　　何玉东感慨地说:“其实最苦的是爱人,回到家里,空荡荡的房间里永远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生病一个人,打点滴一个人,干什么都是一个人,把自己的美好青春年华用在了长情的等待上。时间长了,有时电话里竟是长久的沉默。”

　　我能体会这长久的沉默意味着怎样的无奈。我进藏时,正是儿子小升初择校关键时期,我的爱人带着孩子,在近一年时间里奔波在陪儿子辅导培训和考试的路上,与他们的沟通只能靠每天晚上的微信视频。我仅仅援藏三年,对妻儿都有说不尽的歉意,何玉东一家常年四地分居,他对家人又是怎样的牵挂和思念!

　　海拔高、环境苦,再难也要把案子办好

　　双湖县境内普诺岗日冰川,是除南北极外,世界第三大陆地冰川,被誉为世界第三极,面积422平方公里,冰原海拔***00米。

　　恶劣的环境锻造了坚毅刚强的群体,再高的海拔也没有退却他们的勇气,奇缺的氧气没能阻挡他们的进取。一路上,我们听到最多的,是满怀激情的未来规划、攻坚克难的工作举措和扎扎实实的工作业绩。

　　在这里,办案难是内地难以想像的,但是再难也要把案子办好,这是高原检察干警的信念。

　　那曲分院检察长向敬诚告诉我们,有的地方一年中长达半年停电,有时案子办到一半停电了,检察干警要跑上几百公里到邻县去录入案件。

　　据双湖县检察院副检察长介绍,因为海拔高、设县晚,双湖县检察院没有开通统一业务应用系统,每办一起案件都要跑250多公里到尼玛县检察院录入案件信息。在这里,250公里单程路途就需要一天时间。

　　双湖县没有看守所,讯问犯罪嫌疑人要到那曲地区看守所,单程近600公里,需要12个小时的车程,如果天气任性,来一场暴雨、大雪,或者车子抛锚,时间就更不好说了。调查取证翻山越岭跑上两三天是常事,遇上大雪,道路阻断,要么出不去,要么回不来,并且随时伴随有生命危险。

　　我们还了解到,整个那曲地区缺少信息技术人员,社会上的维修公司不愿冒险来这里,即使是电脑普通零配件出问题,也要到拉萨或内地去买,维修就更谈不上了。

　　常有人说,在青藏高原“躺着”就是作贡献。但是,这里的检察人没有把海拔高、环境苦当成借口,而是昂扬奋进,积极作为。

　　双湖地区是野牦牛、藏羚羊、藏野驴等珍稀野生动物群聚集地,上世纪90年代初,当地划建羌塘自然保护区,成立专门保护管理机构,但是偷捕滥杀及走私现象迄今未能杜绝。

　　为此,双湖县检察院开展“守土有责、保护野生动物的家园”品牌创建活动,今年以来已办理了一起特大非法收购、运输、出售珍贵、濒危野生动物制品案,共抓获17名涉案人员,涉及201件野生动物制品。

　　为加强野生动物保护,该院干警风餐露宿,走到各乡村进行普法宣传。其他几个基层院也结合本地实际积极开展诸如“民生检察”“生态检察”等品牌创建活动,在极地高原打造出了一道道亮丽检察风景线。

　　检察办公办案条件发生日新月异的变化

　　虽然环境艰苦,但是在茫茫羌塘高原上,四个小县城也正在发生日新月异的变化,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生动局面。

　　基层检察院便是高原建设新气象的缩影。当地县委县政府对检察机关的建设非常重视和支持。双湖县检察院的建设地址已经选好,尼玛、班戈和申扎县检察院都在热火朝天地进行改建装修:干警们都憧憬着未来更好的办公条件。除双湖外,其他检察院已经开通并应用了检察机关统一业务应用系统、检察专网以及电视电话会议系统,尽管办公设施相对简陋,但基本能够满足日常工作之需。更让我们欣喜的是,在自治区检察院的大力推动下,司法改革这个当下最紧迫的任务,也在极地高原有序展开。

　　一路走来,在藏地生活今昔变迁中,我看到了基层检察院艰苦卓绝、奋发有为的精神状态,深深感到不虚此行。

　　作为中央国家机关第八批援藏队伍中的一员,我庆幸自己没有被来藏初期严重的高原反应吓倒。我知道自己的任务还很重,前路还远,只愿不负三年援藏行。

　　(作者为最高人民检察院案管办案件质量管理处副处长,援藏期间任西藏自治区检察院案管处副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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