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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庄姨妈

三个姨妈分别嫁到了邻近的三个村子。从小,我们姐弟就按村子名字称呼三个姨妈,分别是川庄姨妈、符庄姨妈和任庄姨妈。
   川庄全称川刘庄,是一个自然村,现在已经并进了许庄村。川庄西头基本都是刘姓人家,而张姓在东头是大姓。住在东头的姨夫家就姓张,他在六七个兄妹中排行老大。在我记事起,姨妈、姨夫已近花甲之年,他们的孙子和我同班上学,竟还大我一岁。
   姨妈家有一片很大的庄基地,前院有一片菜地,栽着几颗枣树、杏树,中间是几间土坯房,后院里早些年的地坑窑洞很久已经不住人了,窑洞的旁边是晾晒粮食的场畔。常记起我在县城上高中的时候,那是一个仲夏,来到姨妈家,就坐在场畔上的小麦堆旁,我摩挲着姨妈如干柴一样的双手,和她谝闲传。姨妈告诉我要好好念书,把书念成,给咱出个人。在她眼里,读书进城不再种地便是光耀门楣的大事。
   可怜姨妈的孩子在读书成才上是令人沮丧的,只能把这样的期盼说给自己的侄儿听。两个表哥连作为农民都极其不称格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大表哥就好吃懒做,那个叫竹叶的大表嫂去了很远的地方,再也没有回来。在那个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吃糠咽菜也得将就的年代,离开自己的家庭、抛弃自己的丈夫孩子,该是怎样的绝望呀?二表哥倒是勤劳肯干,小小年纪就帮着姨夫种地喂羊,肩负着家的重担。可到了他该成家立业的年纪,家里却迟迟没能攒够盖院新房子和再去北边山里娶一个儿媳妇的钱物。那一日,他突然就疯了,对生他养他的姨妈姨夫也拳脚相加。姨夫不得已把二表哥关到了后院的地坑窑洞里,每天用绳子吊下去两碗饭食。我站在窑边,他冲我傻笑,似乎还能像小时候那样问我:假如全中国每个人都给你一分钱,你该多有钱啊?他就那样站在窑院里,看着日月星辰在方寸之间的天空交替走过,日复一日,一晃就是十多年。前年的正月,二表哥离开了这个他不会喜欢的世界,也带走了姨妈心里沉重的负担。
   姨妈是坚强的,印象中从没有见过她露出过悲观的神情。即便在数落姨夫给地里多撒了玉米种子或是晚收了麦子时,也总是气宇轩昂的。她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不管讥讽还是怜悯,都只是别人的看法,她不需要施舍。她只知道她要为自己或懒或傻的儿子添衣做饭。
   姨妈随姨夫一起信仰了基督,几乎每个周末都去兴隆的教堂唱圣歌、做礼拜。带我去的时候,会给我舀一大碗粥或绿豆烩面,教我感恩主的恩赐。后来,她去教堂的次数也变少了,不只是因为腿脚不再灵便。恐怕她也疑惑,万能的主怎会忍心让她历经那么多的磨难。
   戊戌年大年初一,川庄姨妈离开了我们。追随一年前离世的姨夫,像广袤大地上任何一位普通的农村妇女一样,归于尘土。除了儿孙每年为坟头添一抔新土,这个世界不在落下关于她的只字片语。
   人世间,欲祈求亲人永远相守是徒劳的,但总有些画面将永远深深镌刻在人的脑海里。就像头顶包着蓝手帕的姨妈,双手插在袖筒里,佝偻着腰从村口的小路蹒跚走来,看见在家门口玩耍的我,远远地喊道:俊俊,谁都在屋里呢?
   我愿相信姨妈是去了天堂,有姨夫和她的孩子等在那里。他们可以吵吵闹闹,却须唇齿相依,依偎在他们的神那里,感谢神!不再劳苦,生活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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