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某某对母亲的行为也非常不理解 新文化记者 李洪洲 摄

A06版

   新闻回放：2016年5月2日凌晨1点，桦甸市八道河子镇村民岳某某向警方报案称，其母亲谭某收养的5岁男童小吉（化名）于5月1日死在家中，尸体被掩埋到村子附近的荒地里。辖区派出所民警在一旅店内将谭某抓获，并找到小吉的尸体。经法医鉴定，小吉系因头面部外伤造成右顶部硬膜下血肿，双顶叶蛛网膜下腔出血，导致呼吸循环衰竭死亡，小吉身体多处还有陈旧性伤痕。今年4月18日，吉林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处谭某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谭某不服一审判决提出上诉。同年6月29日，省高级人民法院作出终审裁定，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一道斜阳染遍山村，映照在尚不算厚的积雪上，折射出带有祥和与安静的光芒。尽管才下午3点多，家家户户的炊烟已经袅袅升起。悠然的炊烟在无风的冬日下午，悄然而上，更是增添一份宁静。

　　就在这个鸡犬不闻的山村中，曾经发生过一起令人发指的命案。时隔将近一年半，村民依然不时谈起。

食杂店老板

没听有人说她做得不好

　　靠山屯属于桦甸市八道河子镇二道沟村，靠近S205省道。从一个没有明显标志的道口拐入村道，拐两个弯，经过几个上下坡就到了。

　　尽管距离省道的直线距离不足500米，但由于山岭阻隔，在这个屯子根本听不到省道上的车流喧嚣声。

　　这个屯子一共才25户人家，有户籍登记的住户才115人，其中年轻人大部分在外打工。村中走一圈儿，都听不到狗吠声。

　　随便敲开一户人家，只要提及此事村民都会知道，“是老潘家，就在村里拐角的地方住。”提起老潘家，受访的几位村民都是赞不绝口：“他家在这里是老户了，一家人都挺好的，本分得很。尤其是老潘，处事很公道。”

　　老潘曾经在二道沟村担任过治保主任、村主任等职务，现在是靠山屯的社长。大部分村民并不知道老潘家儿媳姓岳，但都知道她举报母亲杀人的事。

　　“具体咋回事不知道，但是听说她做得没问题，没听说有人说她做得不好、不孝顺。”村中唯一的食杂店老板说。

村支书

20年没有严重刑事案件

　　二道沟村党支部书记刘先生介绍，二道沟村全村共有6个社，户籍登记居民1418人，靠山屯是最小的一个社。“出现这样的事，我们也很意外，20年来没出现这么严重的刑事案件。”刘先生说，村中的治安非常好。

　　无论是村民还是老潘家邻居，对谭某都不熟悉。就知道她是从外地过来的，一共住了一个月左右。和老潘家熟悉些的，知道她一共到过靠山屯两次，第二次就出了这样大的事情。

梳理

“问题家庭”男童的命运

　　记者了解到，将孩子偷偷埋掉的谭某，今年52岁，黑龙江省佳木斯市人。她早年有过一段婚姻，与前夫生育了一个女儿岳某某。

　　小吉可谓是命运多舛，他辗转了两个家庭。而这两个家庭都属于“问题家庭”：小吉的生父为周某，因涉嫌盗窃罪一直被公安机关通缉；小吉的生母为王某，涉嫌毒品犯罪。二人于2011年11月在延吉市生下儿子小吉（化名）。

　　无论是警方还是谭某的女儿岳某某，都说谭某没有盗窃或者吸毒的恶习。但是她没有工作，也没有收入来源。随着丁某的入狱，小吉已经成为她的负担。

　　在岳某某看来，母亲谭某其实对小吉挺好的，“她没少给孩子买衣服，也总给他买零食。我们家也挺喜欢这个孩子的，并没有人嫌弃他。”

　　不过，岳某某也承认，这种喜欢只是带有客气性质的，“就像别人家的小孩，也挺喜欢的，也逗一逗他。我都不知道这孩子是从哪里来的。”

辗转两个家庭小吉命运多舛

　　2011年11月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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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父周某涉嫌盗窃罪在逃生母王某涉嫌毒品罪在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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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年3月王某被抓后服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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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年7月逃亡中的周某将小吉送给结识的盗窃犯丁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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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年7月

　　丁某和谭某正同居谭某觉得孩子可怜

　　便同意收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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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年年前

　　丁某也因犯盗窃罪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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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年3月周某被海南省三亚市警方抓获

　　进而入狱服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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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小吉由谭某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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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年4月中旬

　　谭某将小吉从山东带到桦甸市靠山屯女儿岳某某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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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年5月1日小吉死于岳某某家中

邻居

谭某挺能打孩子的 下手挺狠

　　岳某某的邻居们对谭某并不熟悉。其实当时天气并不冷，岳某某经常带着1周岁多的女儿在街上和乡亲们玩耍，但谭某很少出去。

　　“一共也没见到过几次，偶尔见到了也没说过话。但她挺能打孩子的，下手挺狠。”一位村民介绍，他家距离老潘家很近，有时候能听到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他亲家公，也就是老潘，看不下去还劝过她。可她说‘我打我的孩子，跟你什么关系？要你管？’然后老潘也就没法多说了。”

　　孩子哭声很大也不是常有的事。邻居们说，大约一个月的时间内，一共有过两三次。这与谭某后来供述的情况相吻合。她曾供述说，到桦甸市后共打过小吉三次。第一次是因为小吉偷吃其外孙女的零食还不承认，谭某拿拖鞋打了小吉的手七八下，打屁股五六下，小吉最终承认偷吃东西；第二次还是因为小吉偷吃东西，谭某用扫帚打了小吉后背三四下；第三次就是2016年4月29日上午，小吉做了一个不雅的顽皮举动，谭某用拖鞋底打了他的手五六下，小吉不承认，谭某又拿扫帚抽了孩子三四下，打在他的后脑和后背上。谭某称，当时她很生气，也很用力，扫帚头打到了孩子的头部，孩子的手肿了，脖子后面也红了。就是这次殴打之后过了两天，小吉身亡。

　　不过，这些情况岳某某都称不知道，并未发现过母亲殴打孩子。她解释称，白天她都在外面街上，不知道家里情况。而最后一次她带着孩子在桦甸市住院，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然，小吉因为尿床被谭某打过，因为偷钱也被谭某教训过。岳某某并不认为那是“打孩子”，她说因为谭某下手并不重。

岳某某

不后悔向警方报案

　　岳某某今年28岁，是一个2岁孩子的母亲。虽然她不愿意回忆这件事，但还是向记者袒露了心扉。

　　2016年4月29日，岳某某带女儿外出看病，次日10点多回到家中，当时小吉似乎在睡觉。后来，谭某跟她说孩子“不行了”，她想进屋看看但谭某没让。岳某某数次劝母亲带孩子去看病，但谭某却以没钱为由数次拒绝，也不同意岳某某向公公要钱。

　　当天下午3点，谭某拎着黑色的拉杆箱乘车离开。谭某怀疑孩子已经死了。过了10多分钟，谭某给岳某某打电话称，自己在八道河子桥头旅店，让岳某某过去接她。其后，孩子被谭某埋在了附近的新胜村新胜小屯道口旁土坑中。

　　“我劝她投案，但她却说要冷静想一想。”岳某某说，她和公公都劝谭某投案，“她后来也同意了，又说过一天的。我觉得这样不对，还是报警了。我妈知道是我报的案。”

　　亲生母亲作的案，作为女儿报案之后是啥心情？岳某某坦言说自己并不后悔。

　　“我自己也有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情，也会将心比心。再说，这事即便隐瞒了下来，以后终究也是个事。将来一旦发现了，会牵连到更多的人。我丈夫、我公公他们都要受到牵连，都会有包庇的嫌疑。”岳某某说，这个事情她没有觉得不妥，“不论是谁，都会这么做。即便是我自己，我也得投案。我妈也没有觉得不应该。”

母女关系

母女俩五年里仅见过两次面

　　岳某某坦言，她和母亲的关系一般。“论个人感情，我跟大姨和我妈，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岳某某称，她在满月时就被母亲送到姥姥姥爷身边，是老两口和大姨一家人把她抚养长大，她说小时候非常憎恨母亲。

　　在她印象里，母亲身材、相貌都很好，性格却是大咧咧，脾气很不好。“小时候我没少挨揍。”岳某某说，即便她已经是成年人，母亲依然会动手打人。她和丈夫处对象的时候，谭某觉得对方的家庭条件一般，进行阻拦，“我辩解了几句，没想到她竟然动手要打我。有时候你都不明白她脑袋里想的是啥，不理解。”

　　谭某用自己的行动表达了她的不满。婚礼当天，谭某并没参加女儿的婚礼。“直到我把孩子生下来了，她才过来看我，待了一阵。”岳某某说，直到自己为人母后，她才不再记恨母亲。

　　“父母早年离异，母亲没有固定工作，也没有收入来源，一个人带孩子，确实非常难。”正是基于这种理解，在谭某无处可去的时候，岳某某决定赡养她，照顾她的生活，但是没想到又出了这样的事。

　　岳某某算了一下，结婚后的五年里，她们只见过这两次面，甚至连电话都几乎没有打过。如今，她每个月都要去位于长春的监狱探望母亲，“不算那两次，比我们之前见面次数的总和还多。”

新文化记者 李洋 李洪洲

“5岁男童被养母虐待致死”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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