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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对违法捕捞的打击永不会松懈”

  由于抓捕违法捕捞必须跟着潮汛,所以警方的抓捕行动总是从夜色深沉到晨光熹微。 /晨报记者 张佳琪

    晨报首席记者 张益维

  3月24日凌晨,长江口某水域,长江航运公安局上海分局刑侦支队探长石磊军蹲在上下起伏晃动的渔船甲板上,用手指从一滩垃圾中拨拉出一条不足一指长的小刀鱼,这样的小刀鱼,在市场上被称之为“毛刀”,每斤售价不足百元。因为不值钱,渔民甚至不爱挑拣,任由它们躺在一同网上来的垃圾里。
  然而,在石磊军等长江航运公安局民警眼中,这些被渔民丢弃在垃圾堆里的“毛刀”,是关乎长江生态的宝藏。为了这些鱼,他们已经连续多个双休无休。
  “这鱼是你用深水张网捕捞上来的吗?”一旁,刑侦支队队长施国荣指着这摊刀鱼厉声询问。
  “是的。”船东阿强(化名)说。历经数个小时,一场旨在打击非法捕捞的突击行动,以阿强最终因涉嫌非法捕捞水产品而被采取刑事强制措施结束。
  然而,在长江口,这场隐藏在天价刀鱼背后的生态保护战役,才刚刚打响。

  时间:3时30分
  跟着潮汛出发

  3月24日凌晨时分,万籁俱寂,四野无声,宝山区的宝杨路上,空空荡荡,只有一辆警车在孤零零闪着灯。49岁的长江航运公安局上海分局刑侦支队队长施国荣点了根烟,耐心等待着他的队员们。
  作为一个长期战斗在打击非法捕捞第一线的老刑侦,他早已将非法捕捞的规律摸得门儿清。清明节前正值刀鱼价格高峰,定有渔民逐利,不惜触犯刑法,也要向还在禁渔期的长江投入“断子绝孙网”,以期捕捞更多刀鱼。他一早和队员们说好,这一天凌晨,要展开一场突击行动。
  “涉嫌非法捕捞的渔民很警醒,甚至有些反侦查能力。白天他们会提高警惕,不敢出来。晚上天太黑我们公安艇行动也有风险,所以我选择周六周日清晨他们没有防备的时候。”施国荣说。
  之所以选择凌晨,是因为与渔民捕鱼一样,打击非法捕捞的行动,要跟着潮汛走。渔民不会在涨潮和退潮时收网,只有潮水涨到最高点成了平潮时,渔船才会到自己下网点收网。这也是打击非法捕捞的最佳时机,早一分,渔民不收网,民警无从得知哪艘渔船使用了禁用渔具。晚一分,渔民已收鱼而去,徒留民警,望着满江浮标,不知谁在非法捕捞。
  “你问我平时几点睡?我平时23点睡。”参与此次行动的探长石磊军说。刑侦队成员们大多很年轻,也像普通年轻人一样,喜欢晚睡晚起。然而,伴随着禁渔期的到来,他们也必须将自己的生物钟,调节成渔民模式。跟着潮讯的变化,在凌晨起床。
  3月24日,长江口某水域平潮时间为凌晨4时30分,施国荣和他的队伍,于3时30分完成了集合。

  时间:4时许
  在黑暗中前进

  本次,共六名长航公安民警参与了此次行动。施国荣带着一队,石磊军带着一队,上了两条50吨级的公安艇。公安艇的航速最高可达60公里/时,而普通渔船的时速约为20多公里。理想状态下,在黑暗中,两艘公安艇将会像刺刀一样,迅速扎入渔民捕捞现场,让非法捕捞者来不及弃网逃走。而想要达到这样的效果,公安艇首先要熄灭除了航行灯外的其他航行标识灯,让整个艇身隐蔽在黑暗之中。
  “关灯,关灯。”一上船,船长老沈就嚷了起来。他已专职驾驶公安艇多年,黑暗中,水面上的任何一个变化,都逃脱不了他视力高达1.5的眼睛。关上灯后,他能够抢在渔船发现公安艇前,做出准确预判。

  时间:4时47分
  渔民耍赖称第一次捕鱼

  全速行驶近一个小时后,公安艇已靠近长江口某水域。此时,在该水域,潮水已涨至最高点,形成平潮。这是渔民收网的最佳时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江面上,公安艇耐心等待着违法渔船的出现。“现在是长江禁渔期,除了持特许捕捞证的渔民外,任何人都不应在长江上捕鱼。”施国荣说。2018年,上海发出的刀鱼专项捕捞证仅有112张。在江面上,碰到无证渔船,比碰到持证渔船更容易。
  4时47分,船长老沈突然加速,他看到渔船了。公安艇以最高速度前进,一艘正在起网的渔船被抓了个正着。遗憾的是,在民警登船的前一刻,船上的两名船员,已将网收到船里。”
  “我们什么都没抓到啊,我们就这一张网,不抓了不抓了,走了。”小渔船上的女船东,一口咬死,自己还没有进行捕捞。无论民警怎么问,都不松口。“你之前捕过鱼吗?”有人问。“没有的,没有的,第一次。”女船东如是回答。
  由于船上没有渔货,网又在登船前已被收回,尽管该艘渔船使用了深水张网,且未持有专项捕捞证,民警依然缺乏判定非法捕捞的证据,无奈之下,在进行口头警告后,民警将可能涉嫌非法捕捞的小渔船放走了。
  “就是这样耍赖,你拿她没办法。”参与此次行动的民警王冠群说,和石磊军一样,他年龄不大,但已对非法捕捞者想尽一切办法躲避执法的行为深有体会。“你问她,她肯定说自己什么都没做。”
  据悉,民警已经记录了该船的相关信息,并将对该船可能涉及的违法行为进行进一步侦查。

  时间:5时21分
  渔船疯狂打转后逃脱

  5时21分,又一艘渔船出现在公安艇的视野中,和其他渔船至少能够做到停船配合检查不同,这艘船看到公安艇后反而加速前进,甚至在江面上疯狂转起了圈。
  “我们的艇大,他们的船小,船小易掉头,它在利用这个方式摆脱我们。”施国荣解释。在跟着这艘小船转了几圈后,公安艇停止了追击,小船扬长而去。
  “不是我们追不上,而是这样转太容易两船相撞,我们就算不考虑自己的生命安全,也要考虑对方的生命安全。”施国荣说。
  作为一个老刑侦,施国荣见过太多用自身安全威胁执法者的行为。“比如为了阻止公安艇和渔船靠帮,有船员坐在船沿上,将双腿悬挂在船外,威胁公安艇。因为只要一靠帮,他的腿就会断掉。还有夫妻直接将小孩悬在水面上,意思是只要你靠过来,我就把孩子扔水里。”施国荣说。

  时间:5时30分
  渔民用扳手砸向自己的手

  让施国荣没有想到的是,在他话落没多久,类似的事情就发生了。
  5时30分许,一艘约30吨级的渔船出现在公安艇视野中,民警进行了例行的登船检查。在船上,民警发现了约10斤左右长江刀鱼,在这些刀鱼旁边的垃圾堆里,一些不足一指长的“毛刀”散落其中。船东阿强告诉民警,这条船持有特许捕捞证,可以在禁渔期内捕捞刀鱼。
  “你不用糊弄我,这些刀鱼是怎么捕捞上来的,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你是用禁止使用的深水张网捕捞的。”施国荣斩钉截铁地说。那些散落在垃圾堆中的“毛刀”,就是最好的证据。特许捕捞证允许使用的渔具,网眼很大,不足手指粗细的鱼苗,根本无法被合规的渔具捕捞上来。这条渔船,必定使用了网眼很小、有“断子绝孙网”之称的“深水张网”。而这种网,是国家明令禁止使用的14种渔具之一。
  听到施国荣的讯问,阿强先是默不作声,随后,再次一口咬死,自己是用合规网具捕捞的。
  “那你起一张网出来,我知道你的网就在附近。”施国荣说。他通过电话联系两艘公安艇尾随其后,让阿强驾船前往投放渔网的水域。
  然而,没过多久,施国荣发现,阿强正在带着民警兜圈,渔船并未驶向投网的水域。
  “你干什么,不要兜圈子,开回去。”施国荣说。
  眼见着无法再兜圈,不得不起网,阿强突然爆发了。他冲向了船舱,拿起了一个扳手,狠狠砸向自己的手。两次砸偏后,他又开始用扳手,用力砸向了发动机。两名民警冲了上去,用了很大力气,才将发了狂的阿强制住。
  “他无论是将船砸坏还是将手砸坏,目的都是一个,阻止我们收他的网。”石磊军说。“你不要看他们穿得很旧,实际上家中可能有车有别墅。不赚钱没人会做这个生意的,这么苦。”石磊军说,“不信你问问那些船员,收入可能比你还高。”
  “这还是个小鱼苗呢。”石磊军从垃圾里捡出一条不足手指粗细的“毛刀”,感慨着。“再让他们这样捞下去,长江里就没鱼了。”一旁,王冠群默默从渔货中捞出还活着的泥鳅,尝试将泥鳅重新扔回长江。在那盆被非法捕捞上来的渔货中,那条泥鳅,是唯一幸存的鱼。

  时间:6点30分
  江面上到处是浮标

  经过施国荣等人反复做工作,船东阿强终于决定配合警方收网,他一边收着网,一边抱怨着生活的不易。长江刀鱼越来越少,就算是用深水张网,每天也捞不来几斤。作为船东,阿强还要每月支付船员至少2万元的工资。
  阿强收上来的网,长约数十米,网眼只有一毛钱硬币大小。阿强说,这个网是他用来捕虾的,价格约4000元一张。
  “这是‘小深水’吧?你一说我就知道。”一旁,石磊军说道。看到民警识货,阿强点了下头,不再说话了。这张网将被送到专业部门进行鉴定,确定是否属于深水张网。阿强本人也将被采取刑事强制措施。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长江口某水域的样子,也第一次完整地出现在了人们眼前。一排排圆柱形的浮标映入人们眼帘。每个浮标下,都有一张规格未知的网具。
  “这么多网,如果都不合规,拦截在这里,长江的大鱼、小鱼就都无法洄游,渔业资源只会越来越少。”施国荣感概。然而,从执法流程上来说,执法者既不可能指着一张网判定非法捕捞,也不可能指着一条流入市场上的“毛刀”判定非法捕捞,只能靠这样一次次的行动,现场抓住非法捕捞者,让非法捕捞的空间,越来越小。
  “我希望提醒渔民朋友,违法捕捞水产品,需负刑事责任。长期进行违法捕捞,也会对长江生态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我们对违法捕捞的打击,永不会松懈。”施国荣说。
  这场突击行动,只是此次长江生态保卫战役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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